這年頭,不知是否是興起一股回顧懷舊之風,吉卜力工作室的電影作品接二連三地在大銀幕重新上映,前有科幻經典之作《天空之城》,後有歷史奇幻故事《魔法公主》,每部重映都是動畫電影界的一大盛事,而近期則是重映了只要是貓奴(或貓男爵控)一定要看的電影:《貓的報恩》。雖然比起前面提到的兩部作品,《貓的報恩》的製作規格和故事規模較小,但它依舊在 75 分鐘這樣相對來說較為「簡練」的電影時長之下,完整描繪了懵懂少女心蛻變成長的一場英雄之旅

懵懂少女心

在 Intro 部分,從女主角小春起床為始,到上課遲到為末,電影描述了小春對自己生活的「時間感」的缺失,她做起事來迷糊而無章,只考量到當下抄近路可以為自己帶來節省時間的好處,卻缺乏了抄近路是否會產生裙子被勾住或者鞋子掉了的風險意識,一旦風險發生,反而因此損失了更多的時間,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過,行事迷糊又無視風險,或許倒還只是她對自己的生活感到迷惘的其次原因,當她面對自己朋友的請託,卻忽視自己內心其實想拒絕的聲音而一口答應幫忙時,以及在她看見自己暗戀的班上同學與他的可愛小女友有說有笑後,自己卻一腳撞上護欄導致自己重重跌到地上,同時還把垃圾撒得滿地都是時,這種直面她在人際關係上的自我價值匱乏問題,才讓她真正嘆氣,感嘆地說:「自己怎麼會把生活過成這樣」。

貓咪事務所

反觀故事的男主角:貓男爵,當他沐浴過黑夜前那一瞬的夕照,彷彿一具尊貴的陶瓷雕像重獲生命後,他昂首闊步、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地走到小春面前時,他所散發出的自信氣場,令小春也不得不對他由衷表達了敬意。可以說,貓男爵擁有的「自信」,正是小春所缺乏的最重要的人格特質。人總是會對擁有自己所欠缺事物的對象萌生崇敬之意,因此在故事末尾,小春會覺得自己喜歡上了貓男爵,或許便是出於這樣的心情。

小春缺乏拒絕(朋友)的自信,缺乏比較(情敵)的自信,也缺乏了展現自己(戀人)的自信,不僅讓她失去了生活的重心,還因此迷失自我,差點就在貓王國裡退化成一隻甘願「躺平」的貓。

貓王國之旅

貓王國在故事中的形象,一直都是安逸的、不虞匱乏的,在貓國王的治理下,貓咪不必擔心居住或溫飽這種生活問題,不必擔心找不到相戀的對象,更不必擔心找不到木天蓼,因為野外遍地都是,初次來到貓王國的小春就躺在木天蓼草叢中,不由自主的發表了「要是當貓也很好」的感想。貓王國的形象,此時彷彿就與《木偶奇遇記》的玩具城以及《神隱少女》的神靈界形象契合了起來,同樣是惹人駐足的美妙城市,但久待的下場就是迷失自我,「退化」成不再是自己的物種。

《木偶奇遇記》的玩具城待久了會變成驢子,被人拉去做工,《神隱少女》則是會變成一隻待宰的豬,而《貓的報恩》的貓王國會變成什麼呢?將會變成一隻貓,並且永遠幸福快樂地待在這個貓咪天堂裡生活。聽起來比前兩個世界要好多了,不是嗎?至少不是拉去工作或者被人屠宰後吃下肚,而且重點是,貓還很可愛。

與《木偶奇遇記》和《神隱少女》的退化不同的是,小春始終都有貓王子月牙、貓侍女小雪以及貓男爵的支持,讓她不至於迷失了自己,最後更因爲月牙與小雪的「報恩」,才讓小春得到了真正意義上的自我價值的認同:

自信的源頭始終是自我認同,只有自己認同了自己的價值,就不需要藉由他人來給予自己認同感,而那個當下的自己,也就會是有自信而且強大的。

對貓男爵的告白

在貓王國的冒險之旅結束後,眾人回到現實世界,對小春來說,這夜彷若做了一場無比魔幻的夢,而在她心中對貓男爵萌發的感情則也被她帶回了現實。如果是獲得改變之前的小春,恐怕沒辦法這麼率真地向貓男爵表白,但此時此刻她卻是很自然地說出了「我好像喜歡上你了」這樣的告白之語。

縱使被貓男爵耿直而誠懇地發了一張「率直卡」,小春也沒有因此就重回頹靡,因為貓男爵說了,「他也喜歡這樣率直的小春」,而率直正是小春最不擅共處的自我特質。接納那個真實的自己,不再把自己放在低位之後,便能做到真正的昂首挺胸、不疾不徐、不卑不亢。

隨後,小春喊出對夥伴們以及對過去自己的道別——

道別之時如果終會到來,迎向那份苦楚,接納真實的自己,然後,move on。

一場輕薄簡練的少女英雄之旅

後面的故事,也就是 outro 的部分,大家都知道了:小春不再賴床,不再依賴母親準備早餐,也不再需要藉由別人的認同來讓自己認同自己,當自己就能認同自己的價值並接納真實的自我時,現在的她已經是個奪回了生活重心、擁有自己「時間感」的獨立個體,而那樣的轉變就連她的母親以及和她最為親近的密友都感到訝異。

《貓的報恩》主題曲:幻化成風 by 辻亞彌乃

當然,這樣的生命困境並不只少女或女性會遭遇,少年和男性也同樣會面臨這樣的自我認同問題,如果性別互換,小春是個懵懂的少年,而貓男爵則是貓女爵士,相信故事依舊能夠完美的演繹。

只是這則故事所塑造的女主角,以及整部電影所營造的節奏感和氛圍,更多地傳達了一種如貓型流體一般溫暖而毛茸的流動感,這種溫柔和煦卻又散發著堅定意志的氛圍,難道不正是一種惹人憐愛同時卻又令人不由自主地表達由衷崇敬的氣質高貴的「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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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莫狂 ReverKyo」的個人頭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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